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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化进万家】散文——《木棉书页里的春天》
发布日期:2025-04-15 02:17 点击次数:70
农历二月初二后的第二个晴天,我在友谊关西侧的木棉林里撞见一页活着的《本草图经》。那只松鼠跃过泛黄书页时,爪尖正巧掀开光绪年版的“木棉”条目,殷红花瓣簌簌落在“其花深红,大如茶盏”的字句上,将墨香染成崇左三月的模样。
南疆的木棉总比别处多三分硬朗。主干上隆起的青铜色瘤节,是清末马帮铁蹄与界碑拓片共同锻打的勋章。松鼠踏过的这株古木,腰身需三人合抱,皲裂的树皮里嵌着上世纪五十年代中越界务会谈时的弹壳残片——它们早与年轮长成一体,在春雨里渗出赭红的铁锈。
此刻它擎着三千盏赤陶灯,把凭祥河的晨雾都烧得通透。在某单位工作的壮族姑娘小梁说,这树是活的界碑:“花开五瓣时边贸最旺,七瓣的得留着做药。”她工装口袋里的落花,今夜将变成归春河畔越南米粉店的天然色素,那些花瓣里的南疆红,总让异国游子尝出故土的咸。
尾巴炸毛的松鼠跃向更高处,惊起沉睡的棉絮。六十年代的老关员告诉我,这些丝绵曾是戍边人的战地急救包:木棉絮止血,树皮熬汤退瘴气,就连飘过国境的花粉,都救活过越南樵夫家高烧的幼童。如今新落成的跨境产业园里,红木家具与东盟榴莲的货箱上,仍要撒几片花瓣作通关文牒。老关员继续说,当年侬智高义军在此歃血盟誓,将士热血浇灌的木棉从此有了忠魂。我抚摸着树身某处的凹陷,这分明是当年南下大军绑系红绸留下的勒痕,经年累月,已长成树皮上暗红的胎记。
展开剩余48%暮色渐起,松鼠消失在花影深处,留下我独自站在那株古老的木棉树下,感受着历史的厚重与自然的灵动交织。远处,凭祥河的流水声轻轻传来,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沧桑与变迁。
我抬头望向树冠,三千盏赤陶灯般的木棉花在暮色中愈发显得炽热,仿佛要将这片天空点燃。每一朵花都像是一个小小的火把,照亮了这片边境的土地,也照亮了人们心中的希望。小梁姑娘的话在我耳边回响:“这树是活的界碑。”确实,这株木棉树不仅仅是一棵树,它更是这片土地的见证者,是历史的活化石。它的每一道年轮,每一片树皮,都镌刻着岁月的痕迹,记录着这片土地的兴衰与荣辱。我想起了老关员讲述的那些故事,那些关于戍边人、关于侬智高义军、关于南下大军的传奇。这些故事仿佛就在昨天,又仿佛已经远去,但它们都在这株木棉树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。
夜幕降临,木棉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悠长。我在树下感受着这片土地的宁静与安详。这片土地,曾经饱经战火,如今却焕发出勃勃生机。木棉树依旧挺立,它的花朵依旧灿烂,它的故事依旧在流传。
我深吸一口气后迈开归途的步伐,回程路上我不禁感慨:这片土地,这株木棉树,它们教会了我什么是坚韧,什么是传承,什么是生生不息的力量。或许,多年以后,它依旧清晰地刻在我的脑子里,落实在我的行动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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